大音无声，大象无形，皖北黄土地里烧出的“活的灵魂”——界首彩陶。作为国家级非遗“界首彩陶烧制技艺”的省级传承人，卢莉华用30余年光阴，以刀为笔、以泥为纸、以火为魂，让皖北大地的千年彩陶技艺在时代浪潮中生生不息。2025年7月8日下午，为了亲身感受这项技艺的精妙之处，黄山学院文化与传播学院“陶出新彩，艺路生花”团队奔赴安徽省阜阳市田营镇与卢莉华一起展开了一场关于界首彩陶的深度对话。

图为实践团成员采访卢莉华。张子欣 供图

“简笔”背后的千钧之力

卢莉华的父亲卢山义是第一批国家级非遗界首彩陶烧制技艺传承人，自幼在祖辈手艺的熏陶下，他创作出独属于自己的名片“刀马人”，成为了界首彩陶的“活招牌”。在父亲卢山义的引领下，卢莉华兄妹六人，除大哥外，其余人都对彩陶有着浓厚的兴趣。与其他兄弟姐妹不同的是，卢莉华对刻花情有独钟。从小时候起，她便开始学习花鸟鱼虫的刻画。界首彩陶的刻画讲究寥寥几笔却有神韵，追求“写意传神”而非“写实形似”。直到十一二岁时卢莉华才开始学习父亲独创的“刀马人”纹饰。

“刀马人”纹饰，不是普通的人物刻画，而是将戏曲人物的翎子飞扬、骏马的腾跃姿态、兵器的寒光凛冽，全靠寥寥数笔勾勒——人物衣袂用弧线表现飘逸，马腿以折线凸显力道，刀刃仅用一笔斜划便见锋利，三者动态融合，以最经济的线条表达神韵与灵动。卢莉华回忆起练习“刀马人”的岁月，那时她常常在昏黄的灯光下，手持刻刀，对着陶坯反复琢磨。戏曲人物的动态神韵、马的肌肉力量、兵器的锋利，每一个细节都需要精准把握。她苦练四五年，才勉强掌握了这门技艺，但她的线条还没有达到父亲那种灵活的程度。“他简单一笔效果就不同，想要达到他那种，我还得练，还得下功夫。”卢莉华坦言。正是这种对技艺精益求精的追求和不满足感，才让她保持着对非遗技艺不断精进的不竭内驱力。

变局中的“活态”传承

2007年，父亲卢山义的离世给卢莉华带来了严重的打击。“你们一定要接手彩陶，传承下去，不能断代。”卢莉华始终记得父亲的嘱托，多年来心无旁骛深耕彩陶领域。但过往烧制的工序都有父亲的指导，现在到了自己独立操作，卢莉华在烧窑方面出现了问题，这也让她一度产生自我怀疑。在这种困境中，卢莉华选择与家人围坐在一起寻找原因，找到原因后一步步解决，一步步走到现在，稳步发展。

2008年，彩陶厂改制，匠人“端人饭碗，受人管”，按指令生产的模式完全改变，迎来了创作自由。“我最舒服的时候就是从08年开始，想画什么，想做什么都由我们自己决定。心情舒服，作品出来都不一样，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不会碰作品，在那种状态下出来的次品，是对买家的不负责。”谈到08年，卢莉华笑着说。近几年，随着其外甥、侄子及其他年轻人的加入，为彩陶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彩陶厂开始大胆突破传统的瓶罐器型，创新开发实用性强、符合现代生活美学的产品，例如果盘、笔筒、笔架、摆件等，注重融入新思维，开发旅游产品，主动跑市场，告别以往坐等订单的销售模式，让古老技艺焕发出了新的生机活力。

图为卢莉华进行刻花工序。张子欣 供图

播种者的“非遗长征”

从跟随者到领头人，卢莉华一直在坚守。传承断层的隐忧压在卢莉华的心头，“虽然下一代传承人已经有了，但再下一代传承人却没有确定，年轻人普遍面临学业就业压力，对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精通的刻花技艺，望而生畏。”卢莉华谈及此事，面色沉重。孩子们看到精致的作品，望而生畏，不敢尝试，就会导致非遗传承举步维艰。意识到这一点，近些年来，卢莉华走进校园，开设趣味性、实操性非遗体验课程。主张让孩子们亲手感受泥巴变化，力求做到每节课每个孩子都有一个作品出来，在实践中获得满足感，激发他们对彩陶的兴趣。

在给小学生上体验课时，她会先讲“刀马人”里的戏曲故事，再手把手教孩子们捏制简单的陶坯。看着孩子们举着自己捏的“小木马”欢呼，她总说：“这就是传承的火苗。”此类课程的开展促使更多人参与进来，让大众从了解非遗到喜欢非遗，实现了一大步的跨越。

“现在的年轻人怕苦怕累，但非遗传承就得‘慢下来’。我不奢求所有人都留下，只要有人愿意学、愿意看，这门手艺就断不了。”卢莉华对“传承断层”有着深层的思考。

图为实践团成员与卢莉华合影。王亚辰 供图

现如今，有更多人了解了彩陶文化，让守望者看到了延续的希望。卢莉华的传承之路，是一条在技艺巅峰不懈攀登的苦修之路，是一条在时代浪潮中主动突围的创新之路，更是一条在文化根脉濒危时孤独坚守的播种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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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定：徐林心    责编：赵旭 + 投诉举报